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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20日 星期一

【陸劇 】《長安諾 》帝王將相 眾生皆苦 萬般皆空


終於看完五十六集的《長安諾》,已經很久沒有一齣陸劇的劇本能夠有這麼大的時間跨度,讓人得以展卷遠眺英雄情懷,掩卷徒嘆悲歡奈何,看來老劇本的功底魅力依舊不容小覷


《長安諾》劇本翻拍自《孝莊秘史》,以言情為經,歷史為緯,交織出滿清入關前後波瀾壯闊、英雄美人、政權跌宕的那一頁。如同《孝莊秘史》,《長安諾》以賀蘭茗玉(孝莊文皇后)的一生為軸,串起了大晟(建州女真)從第一代蕭尚遠(努爾哈赤)的壯志未酬,第二代蕭承睿(皇太極)、蕭承煦(多爾袞)、蕭承軒(多鐸)的兄弟恩仇,乃至第三代蕭啓元(順治帝)的情深不壽。整齣戲如同《孝莊秘史》,在時間線、重大事件和人物登場順序上大致尊重歷史,但又從中以野史傳說穿插,比起38集的《孝莊秘史》,56集的《長安諾》顯然有更多時間去鋪陳人物關係,因此蕭承睿安內攘外擺脫四大貝勒共治局面收歸中央集權的雄才偉略得以呈現,蕭承睿與蕭承煦之間既有真心又摻雜了許多算計佈局的兄弟情有著極濃厚的鋪墊,乃至後半段蕭承煦與蕭啓元之間在叔姪、父子、君臣間的掙扎拉鋸都有更多情感層面的描述,加上演員大致上演技在線,導演尹濤的鏡頭敘事還算沉穩而有章法,使得《長安諾》比起《孝莊秘史》少了幾分偶像劇的遐想輕浮,多了幾縷人生得之是錯,失之亦錯的嘆息無奈。

從故事線來說,或許是因為演員的能力與《孝莊秘史》的分佈已經很不一樣,《長安諾》整體給人的感覺更像以蕭承煦為軸心的帝王群像。《孝莊秘史》裡寧靜的演技無疑碾壓男主男配,劉德凱與馬景濤始終無法脫離瓊瑤劇的表演模式,再加上故事以感情線為主軸,導致皇太極與多爾袞的人物厚度都被弱化;《長安諾》裡,則剛好反過來是女主較弱,雖然趙櫻子已經是成毅目前三部男主劇裡面演技最好的一位對手,但要撐持賀蘭茗玉這個角色還是差強人意,前期不夠靈動,後期氣勢不足表達方式單一,中間情感最劇烈掙扎時整體表現過於被動,無法充分展現這個深宮女人為母則強的迫不得已,割捨私情的心痛無奈,反而將茗玉演得過份功利無情,很難激起觀眾共鳴;倒是成毅的蕭承煦,少年時靈氣十足卻不輕浮,燕王時期光芒萬丈卻沉穩內斂,攝政王時代則成熟卻難掩張揚的權臣霸道,成毅把每一個階段蕭承煦的心境都拿捏得不錯,尤其他對兄長、茗玉、啓元在情感上的每一次轉折變化,每一次充滿希冀到頹然放棄,都詮釋得相當精準,要說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許是攝政王階段時眼睛裡能夠再多些層次會更好。韓棟的蕭承睿也演得非常精彩,與成毅的幾場同台飆戲都相當過癮,一個夠強的皇太極才能顯出與之周旋的多爾袞有多少謀略,比起《孝莊秘史》裡完全寫廢的昏君,我更喜歡《長安諾》對蕭承睿最後在感情上的神逆轉,以及那些作為兒子、兄長、丈夫、父親時而閃現,卻也終歸以權謀為先的真情與假意。



《長安諾》的核心已經不在於言情,他講得更多的是那些造化弄人的求不得,儘管大部分篇幅集中在蕭承煦對茗玉的愛而不得,對皇位與復仇的求而不得,但實際上當一代代看過來,你會發現沒有任何人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蕭尚遠無法傳位給愛子也保不住心愛的女人

蕭承睿好像得到了皇位與名聲也確實是個真英雄,他這一生確實將所有感情都利用到了極致,蕭承煦至死都逃不出他佈下的局,但他得不到茗玉的心也得不到賀蘭挽音的人,他甚至幾度自慚形穢並暴怒於弟弟的真情之前,至終他身後留下的是兄弟子侄的分黨結派一觸即發,妻妾之間的綜橫遊說,各方勢力的競逐角力,何人真正為大行皇帝而悲?所謂的大英雄走時甚至還得不到一顆真心的眼淚,人心,終究不是權衡利用後還能得來的。

賀蘭茗玉想保名節聲譽,想保兒子皇位,想保情人長安,一時之間她好像都保住了,但實際上在劇終她一樣都沒有得到,在攝政王靈柩前,那歲歲年年的步步平安,寄託著從未說出口的溫情軟語,她這一輩子甚至都沒能讓蕭承煦知道,她也一直愛他,只不過那些愛被太多太多的「想要」掩蓋,看著煦茗之間,我看到的不只是茗玉的無情利用與防備,更多的其實是命運弄人的諸多錯過,從蕭承煦的第一場出戰開始就錯過,月娘廟裡的二度錯過,攝政放權的三度錯過,即便茗玉能多幾分勇敢或真情,這段感情的結局依然只能是錯過

蕭承煦或許是這個故事裡最孑然一身的悲劇,雖然我覺得歷史上努爾哈赤在當時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直接傳給多爾袞,除非他死前真的糊塗了,以當時多爾袞多鐸兩兄弟的狀態,即便真有遺詔順利頒下也只能成為兩兄弟的催命符,所以基本上不存在蕭承睿奪了蕭承煦皇位的這個說法,但無可否認,蕭承煦的一生重情重諾,也毀在重情重諾上,大權在握加上個養不熟的小皇帝,對權力對皇位不可能沒有其他心思,但在每一個關鍵時刻他都選擇退而守諾,他的一生被他的三哥用兄弟情綁架,被他的皇嫂用愛國情牽制,被他的情人以愛束縛,至終母仇沒報成,弟弟沒護好,子侄沒教好,打下的江山拱手交到一個一輩子都沒真正長大的小皇帝手裡,死後還被正妃出賣。但或許,他也是這蕭家父子兄弟裡唯一收穫了真心的人,對他劍拔弩張的啓元最終到底真正像誰,啓元臨終前念著的諄諄教誨從誰而來,所謂日久見人心,即便活得不夠久,卻還是能見到只有真心換得到人心

最後六集小輩們的故事彷彿是上一代的echo,在蕭承煦濃墨重彩的一生謝幕後故事本該隨之結束,但蕭啓元的故事卻告訴我們,倘若重情重諾的蕭承煦真的登上皇位可能是一個什麼樣的光景,就算煦茗二人真的都更勇敢了一點,又會是什麼結局。原來無論你是帝王,亦或是將相,你是成王,亦或是敗寇,這一生終歸是凝結成了蕭承軒臨死前的那聲痛呼:好苦


因想看成毅和韓棟對戲而看完了《長安諾》,很滿足於兩人都沒讓我失望,比起《琉璃》和《與君歌》,我更愛《長安諾》的整體表現,起於《孝莊秘史》但不止步於純言情,編劇有著自己想要表達的核心價值,處理三代眾多人物時節奏沉穩踏實。看成毅演戲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換個角色就完全換一個人,毫無刻意而為的表演痕跡,他的情感表達總是進退有據,至悲但從不賣慘,很喜歡他用眼神掌握人物每一個階段的細膩變化,尤其攝政王最後期的疲憊頹然彷彿浸透了他整個人,讓人望而心疼。非常期待這個演員接下來的表現,希望在此刻這樣動輒得咎的環境裡,依然能有他繼續發揮的空間,也非常希望他未來能夠遇到更多更好的團隊和對手,我很期待他以後的每一次進步。


《長安諾》,無人不癡,有情皆孽,這個故事十分黑暗,他講的是人生無論如何逃不脫的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但這個故事也有著獨屬於他自己的理想,這是一個男人在一生的求不得中依舊堅守一諾的故事。所以,讓我們回到故事的一開始,觀眾可以再一次問自己,什麼是真正的英雄?什麼又是真正的求仁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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