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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8月4日 星期二

【陸劇】《鶴唳華亭》三刷逐案分析 - 至EP04 冠禮案


從來沒有陸劇能讓我三刷,《鶴唳華亭》讓我幾乎無縫展開三刷基本已經破了我的歷史紀錄,連《琅琊榜》都不曾讓我如此著迷......
除了劇情本身十分緊湊好看,導演運鏡之美,劇本台詞之洗鍊,演員飆戲之過癮,都是讓我毫無障礙展開三刷之路的原因,其實單是演員過招就足以回味無窮,常常靜下來就想著黃志忠與羅晉那每一句話之間噌噌噌上竄的火花,實在太讓人欲罷不能
不過既然都三刷了,那就不妨來一案案細說好了,剛看完開篇冠禮案,這齣戲真的不是用看的,他得用品的,品得我是千迴百轉,肝腸寸斷

冠禮案
故事開始在大相國寺,守孝三年期滿的皇太子蕭定權年過弱冠,卻遲遲未行冠禮昭告成人,配上大哥蕭定棠婚後滯留京師不曾之藩,朝野上下議論紛紛,太子太傅盧世瑜率言官入宮進諫。

這是冠禮案的前因,卻也為整齣戲定下了大局,除了顯示皇帝的猜忌,太子的失寵,齊王的驕橫,更重要的是,在皇帝的棋局裡,太子冠禮的延遲是他與顧思林博弈的籌碼,雙方按兵不動直至太子雪夜跪罰,皇帝以此為交換逼迫顧思林主動請纓,這是太子人生悲劇的縮影,軍權與君權劍拔弩張的重量全然落在了雪夜裡面無人色的太子身上,至死方休

前奏曲結束後引出冠禮案主案,冠禮案為開篇第一案,初看會陷在案情本身不斷的反轉裡,雖然這也已經足夠精彩讓人佩服編劇一招套一招的縝密,以及齊王那沒有實際做什麼卻又其實什麼都做了的陷阱,但冠禮案真正精采之處在於定位太子、齊王、皇帝三人之間的性格與關係。

在這個案子裡,皇太子料敵機先,搶佔先機,但他從開局就不曾想過事先告訴皇帝,這說明了父子之間根深蒂固的挫敗與不信任,也是太子意圖試探皇帝對自己與大哥的態度

然後是蕭睿鑒這個父親,他知道是齊王在搞鬼,但只在私下賞了齊王一巴掌卻不斷試圖在檯面上保全他,和以後的無數次一樣,他知道顧思林領兵在外只有扶植齊王才能節制太子權勢;也和以後的無數次一樣,他知道太子無辜,但卻要太子當堂認下罪責,為此不惜以親情為餌讓殿帥先暗示聖意,就算朝堂上剛開始還有一點保護太子的意圖,但隨著中書令的咄咄逼人,沒有台階下的蕭睿鑒就頗有犧牲一卒以穩定朝局之意,這裡更有趣的是導演演員劇本似乎都有意無意地將蕭睿鑒的意圖模糊化,你要說他是想保齊王也成,你要說他是想鍛鍊太子也行,這讓皇帝在宗正寺審理太子妃案之前都還不算太渣,隱約間能在夾縫中稍稍窺見他人性的一面

最後是蕭定權,他起先示弱,得了殿帥暗示後更是對父親心生希冀而一退再退,甚至在心灰意冷之後都準備前往宗正寺受罰,與父親不一樣,蕭定權不怎麼在意自己的面子,他看出皇帝制衡自己與保全齊王聲望的意圖,所以像以後的無數次一樣,他攬下了罪責不問得失;但也像以後的無數次一樣,千不該萬不該,李柏舟把盧世瑜拉進了戰局,太子自己如何受委屈都平靜如水,但從李柏舟劍指盧世瑜開始,太子眼神出現波動,隨著皇帝繼續打壓盧世瑜,乳虎終於露出尖牙,你動我可以,但你不能動我愛的人。一場朝堂詰問精彩至極,在沒有實際憑據,人證又有各種缺陷的窘迫下,太子僅以言語上的步步進逼,不怒自威的儲君威勢,壓得齊王情急之下自掀底牌,皇帝了然一笑,勝負分曉,太子的能力是無庸置疑的,太子的艱難是不言而喻的,而更重要的是,太子的處處克制與有所不為,是如此乾淨而難得的。

於是冠禮案作為開篇以大約三集的篇幅便處理完,卻也勾勒出了全局的架構,為每一個主要人物的性格與命運下了註腳,也為全劇每一個故事,每一次眼淚,每一場痛徹心扉都提前做了結語:「讒豈有端,罪實無名,全君臣義,成父子親,家國永安,天下太平,君子今日,百罹成人。」

除了劇情與劇情背後隱藏與全劇每一個篇章的對稱呼應,演員的演技也值得細品,冠禮案前半段,三十七歲的羅晉成功帶出了蕭定權二十歲的少年感,雖經歷過痛苦卻還未絕望,雖嘗過冷暖卻還未過於剛硬,他的身上還有希望,還有少年人的清澈頑皮,對皇帝有摸不清的茫然失措與真切的孺慕,在許多的不公平裡他還能夠盡力而為地善良,在成熟與天真間,羅晉從開篇就極好地拿捏住了尺度,在之後鋪展開蕭定權這個人時,慢慢拿掉眼神裡的天真,往成熟的氣質上推進,卻又把那份成熟轉化為更超然的理想天真。


冠禮案前半的太子讓人覺得無害甚至軟弱,但在朝堂翻案詰問時卻宛如寶劍出鞘,扶起老師時雙目含淚卻猛然變臉的決然,僅以氣勢便堵上了中書令的嘴,嚇傻了大哥,驚艷得老狐狸父親心中暗暗叫好,羅晉的台詞功底絕佳,目光如刀,整篇質問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雖然念白有自己獨特的節奏但從不重複也從不跳戲,若與本劇之後多場慷慨陳詞連著看下去,他將太子氣質前中後的變化掌握得得心應手

黃志忠與羅晉都有一種將角色刻進自己靈魂的能力,這樣的表演本身就讓人屏息,兩人對戲激盪出來的火花往往能震懾得我整個人僵在沙發上無法動彈,不捨錯眼,彷彿就算只是一個呼吸間都會錯過兩人眼中的千言萬語,這種病入膏肓的追劇症頭在中後期會更加嚴重,但即便是冠禮案那一晚的父子對戲沒有多餘的劍拔弩張,當太子問起三年前為何不開門的凄婉與皇帝眼中的悲傷,都還是讓我久久無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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